第84章 第 84 章(1/2)
顾昭不知道,自己这会儿正被阿奶和姑妈说着木梁硌屁股的糗事儿。
她在屋子后头的猪圈处,背着手,探头瞧着里头的小黑猪,越看越是喜欢。
只见两只小黑猪头碰着头,小尾巴甩甩,哼哼唧唧的在槽里拱食。
木槽里的猪食是顾昭下值时候,顺道在池塘边打回来的猪草。
大部分是楮皮树的叶子,还有一些鹅肠菜,老杜氏拿大锅将它们煮了,搁了一点盐,两只小猪吃的倒也香甜。
顾昭瞧了好一会儿,两只小猪都吃完了,这会儿懒懒的窝在稻草堆里,伴着凉凉的秋风,哼哼唧唧的打着秋盹儿。
“懒惰!”
“吃完也该溜达溜达啊,这样肉才紧实弹牙呢!”
顾昭小声的教训了几句,顺手将猪圈收拾了。
只见她手诀翻飞,反手一纳,无数的水炁在五指间汇聚成一条水龙。
秋日的艳阳下,水龙晶莹剔透,龙身蜿蜒神勇,最后,龙口大张,以蓬勃的气势卷过猪圈,将里头的肮脏之物裹挟而走。
顷刻,猪圈和食槽漾着洁净的气息。
巨龙咆哮,于半空中摆尾,龙目圆瞪了顾昭一眼,这才一跃汇入波光粼粼的樟铃溪中。
顾昭摸鼻,神情有些羞赧。
好吧,是她对不起这水炁之灵,汇聚的水龙居然用来洗猪圈了。
下一回……下一回她一定不会再用龙的形态。
……
又贪瞧了一会儿小黑猪,顾昭抬脚离开。
今日日头好,碧空如洗,万里无云。
没有了云,自然也没办法参悟云篆了,顾昭回屋,拿着桌上的符箓端详了片刻。
这几日,除了九霄雷霆符,她又悟了两道符。
一道是镇宅的金刚符,另一道是八方来财符。
顾昭想了想,左右无事,她将这八方来财符往自己身上一拍,抬脚往院子外头走去。
她想瞧一瞧,这八方来财符,要是用在她身上,该是怎样的八方来财?
想着接下来的财气,顾昭的胸膛都挺直了一些。
灶房里。
老杜氏瞧见顾昭的背影,从窗棂处探出头,喊道。
“昭儿,你去哪儿?一会儿该吃饭了!”
顾昭摆手,“一会儿就回来,阿奶,你们先吃。”
......
顾昭走了一会儿,发现贴了八方来财符箓的自己,一双眼睛格外的灵。
这一路上,她已经捡了二十几枚的铜板,一粒碎银,铜板搁着荷包里,数量多得已经能够哐当哐当响了。
顾昭苦哈哈的笑了一下。
他们这玉溪镇,八方的财气有些小啊。
突然,顾昭瞧到前头一道微微的黄光,阳光一照,黄光若隐若现,漾着可人又让人着迷的光芒。
她起了好奇心,抬脚走了过去。
秋日的田埂有些干,田里是一茬茬的稻草根,不远处,稻草扎的草人摊着手脚,被竹竿插得高高的。
它微微往前倾,头上戴了一顶破毡帽,露出内里有些发黑的棉絮,身上穿的是破烂成布条的衣裳,褐色的土布上衣,下头是靛青色的裤子。
一阵风吹来,稻草人摇摇摆摆,黑布条缝的嘴巴往上勾着,就像是带着笑意一样。
顾昭踩过田埂,走到那片发着微弱黄光的地方,弯腰捡了一根树枝。
她掘了掘田埂的黑泥,很快,一个圆环样的小东西被她掘了出来。
顾昭小声,自言自语。
“这是什么?”
小东西沾了黑泥,田埂边有沟渠,水不多,浅浅的一层流水在泥土上头淌过,顾昭蹲着身,直接将这小圆环往水里荡了荡。
流水将黑泥带走,露出下头金色的光泽。
顾昭举着手,对着艳阳瞧了瞧。
“啊,是慈姑叶模样的金耳珰。”
慈姑叶戟形,上头画着叶子的脉络,金环缀着慈姑叶样式的坠子,质朴中又带着几分草叶的韧劲,颇为精致。
也不知道是谁将耳珰落在了这一处,这金耳珰,它是顾昭今儿寻的最大财气了。
顾昭多瞧了两眼,正待将它丢到荷包里。
这时,一道惊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。
“顾小郎,你在哪儿寻到的金耳珰?哎呀呀,它这是我落下的!”
顾昭回头,正好对上田边一妇人欢喜的脸。
她肩头担着一根扁担,两头是褐色的木桶,里头装的是洗净的衣裳和被单,微胖的身子穿着土布衣裳,颇为利落模样。
瞧见顾昭没有动作,妇人有些急。
她连忙搁下肩上的担子,将有些湿濡的手在身上擦了擦,三两下便踩着田埂路,朝顾昭的方向过来了。
“顾小郎,我不骗你,这真的是我前些日子落下的,怎么寻都寻不着!”
怕顾昭不相信,她去翻身上的荷包,将剩下的另一个耳珰也翻了出来,递到顾昭面前,急道。
“你瞧,这是一对儿!”
顾昭瞧了瞧,果然,这妇人手中的耳珰,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,都是上头一个圆环,下头坠着慈姑叶样式的金坠子。
“给你。”顾昭递了回去。
妇人欢喜,她惊喜的抬头,意外于顾昭的好说话。
她有一张圆圆的脸,眼睛也是偏圆的形状,鼻头都带着圆润之意。
瞪大了眼睛看来时,配着那圆圆的身子,瞧过去有几分逗趣。
顾昭失笑,认出这妇人是长宁街的街坊,阿庆嫂。
阿庆嫂:“顾小郎,真还我啊?”
顾昭点头,“我瞧到了,我手中的这个,和你手中的那个,它们确实是一对儿。”
“既然如此,自然该物归原主。”
阿庆嫂欢喜的不行。
她接过顾昭手中的这个耳珰,当场歪着脑袋,小心的将它们重新别回耳朵上。
片刻后。
她拿手拂了拂耳朵,见顾昭瞧着自己,笑着问道。
“好看吗?”
顾昭点头,“好看。”
阿庆嫂神情满足,和顾昭唠嗑了几句。
她嗓门有些大,声音爽脆,说起话来就跟珠子落玉盘一样,和那微胖略显笨拙的样子分外不一样。
“我这副耳珰啊,是前些时候,我家当家的进靖州城卖鱼获时候,特意给我带的。”
“家里独独我有这一份,家婆的那一份是银手环。”
“前些天不是忙着收割稻子么,也怪我,我这人臭美爱显摆,就是忙着做农活,都得将这耳珰往耳朵上挂着。”
“嗐!不知什么时候,这耳珰就丢了一只,可把我心疼坏了。”
她一拍大腿,神情懊恼,随即又转为欢喜模样,喜滋滋道。
“还好顾小郎今儿帮我寻回了,多谢多谢!”
顾昭听她说话有趣,表情生动,忍不住轻笑一声,也跟着凑趣道。
“嫂子,这说明啊,这耳珰和你有缘分,你丢了,它还能再回来。”
阿庆嫂听后,叉腰畅笑。
“是是是,该我的跑不丢!”
她瞧着顾昭的眼睛更感激了。
这耳珰是金子打的,虽然小巧,却也值不少的银子,她家相公是一直安慰她丢了便丢了,等攒几次鱼获再给她买,婆母嘀咕了她几次败家娘们,臭了几天脸,到底也没说什么。
但阿庆嫂她自己难受啊!
她原先都想好了,相公给她买的这些首饰,她都要攒起来,等她家娃娃以后讨婆娘了,儿媳妇孝顺,她就慢慢的将这首饰给她。
到时啊,儿媳妇高兴,儿子也高兴,家里和乐融融。
现在嘛,有首饰戴着的她也高兴。
这小小玩意儿,可是能讨三人高兴哩!
前几日丢了,阿庆嫂想着三人的欢喜都没了,可是愁苦的连饭都少吃了两顿。
夜里辗转反侧,睡觉都不香了。
想到这失而复得的欢喜,阿庆嫂大嗓门笑得田野间,稻草人身上的衣裳都震了震。
“玩笑玩笑,还是要谢顾小郎的,就算有缘分,那也是你帮我寻回来的!”
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,阿庆嫂看了看日头,想着还有两木桶的衣裳被单没有晒,几步走了过去,矮身将扁担重新担在肩上。
她整了整木桶的麻绳,冲顾昭挥别。
“好了,顾小郎,我先家去了,还有活儿要忙呢。”
顾昭:“嫂子慢走。”
远远的,阿庆嫂热情的声音还朝这边过来。
“空了去嫂子家玩耍啊,我家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柿子树,这时候挂果了,小郎摘一些放到大米里,很快便绵软香甜了,好吃着哩!”
虽然没捡到这金晃晃的财气,顾昭的心情还是颇好的,当下便应下了。
“成,回头便去,嫂子不嫌我贪心多摘就成。”
“哈哈,不会不会。”阿庆嫂的声音也热情。
......
阿庆嫂的身影消失在田野间,顾昭又朝四处看了看。
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腰间系的荷包,动了动,里头哐当哐当的响。
顾昭仔细的回想自己方才捡铜板的方位。
唔,正东、东南、正南、西南、正西、西北、正北……再凑上刚刚田埂里,东北方位的这道金黄财炁,正好凑成了八方。
确实是五路财神,八方来财。
就是财薄了一些罢了。
顾昭叹气:也是,她们玉溪镇穷着嘞!
她颇为意兴阑珊的将身上的八方来财符箓散去。
罢罢,这等符箓,还是搁城里的店肆里更好使一些,搁在人身上,只能捡些铜板这等偏财。
顾昭去河里捞了条大鱼,草绳一扎鱼嘴,拎着活鱼家去了。
捡财无用,还不如樟铃溪里捡鱼儿来得实惠!
......
那厢,阿庆嫂担着木桶家去。
她到了院子里,手脚利索的架了几个三脚的竹竿,又捡了角落里的长竿,仔细用湿布擦净,踮着脚将它搁在三脚竹竿之间。
忙活完了,这才将洗净的衣裳和床单抖开,微微踮脚,将它们泼在长竿上。
阳光暖暖又明亮亮的照下,很快,院子里便是皂角好闻的气息。
“牛娃,牛娃?”
阿庆嫂在院子里找了一通,没有看见自家的孩子,也没有瞧见婆母。
“奇怪,人都哪儿去了?”
她一边擦着手,一边在家里寻着人。
阿庆嫂没有虚言,她家的院子里确实是有一棵又高又大的老柿子树。
柿子树很高,约莫四五丈,小灯笼似的柿子高高的缀着。
秋日树叶枯黄稀疏,树冠张开,暖暖的阳光落下,带着丰收的喜意。
阿庆嫂找了一圈,没有瞧见人。
她有些紧张,她知道自家相公是去樟铃溪里捕鱼了,婆母公爹那是大人,不用她操心,但她家牛娃刚刚过六岁周岁生辰,还小着嘞!
“去哪儿了?”阿庆嫂并不放心的嘀咕,
“是爹娘带去哪里耍了吗?嗐!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,糟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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