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演技(三)(2/2)
还没吃完,有些可惜。
“你帮我买些糖葫芦吧,我就在这里不乱跑。”
“呃……”
鄙安抬起头,对他一笑:“你觉得我和那个贵妃长得像,怕我出去给你惹麻烦,对不对?”
这语气虽然顽劣,却不是疑问,而是十成十的笃定。
陆南宫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,一时接不上话。沉默了半晌,才轻声问了句:“那你是么?”
“你猜?”
“……”
“丞相大人觉得是,那我不就可以是么?”鄙安似乎笑的很开心,眼眸却幽深看不到底。
最后的结果是,鄙安依旧留在相府里,而陆南宫既没说送她走,也没说把她送进宫。
两个人就那么气氛微妙的一个屋檐下过着。
不过……也可能只有陆南宫一个人觉得“微妙”而已。因为鄙安不是个正常人,随遇而安这四个字她素来洞彻的很好。
直到鄙安送了陆南宫一样东西。
一幅画,上头画了几枝半开的腊梅,笔锋走势和别院里画中的卷上花一模一样。
不仅一样,还补齐了剩下的部分。
“这是……”
陆南宫怔怔的望着手中画卷,肩膀发抖。
相较于他的失态,鄙安就没心肺了许多。托着下巴伏在桌上,耸耸肩:“就当作你收留我的费用咯!”
歪着头想了想,鄙安又问:“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,但我还是好奇,这画上的人是谁?”
陆南宫的身体明显一僵。
“丞相大人不愿意说就算了。”
站起来,作势就往外走。
“等等!”
“嗯?”
陆南宫眼神忽然变得很古怪,道:“你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你猜?”还是那句噎死人的标志性回答。
画卷上的大红腊梅有些刺眼。
他深深吸了口气:“好吧,我告诉你。”
就说一点点皮毛,应该不妨事吧。
“真好!”鄙安兴奋的跳嗒回来,笑的两眼弯弯,开心的靠在软榻里,准备听故事。
画上的人叫柳寒梅,也叫流寒眉。
流,是国姓。
大长公主流寒眉,当今圣上流苏的亲姐姐。
那时候陆南宫还不是丞相,刚刚提名的状元郎。殿试结束后在后宫里头晃悠,就碰上了流寒眉。
他还道是哪个宫里头的妃子,素来就不愿意多生事端的性子令他扭头就走。
反而引起了流寒眉的注意。
自那以后他的状元府上就大大小小状况不断,自然是那位大长公主折腾的。
无奈,他应允了她可以常来玩的条件。
许是,一来二去的,水到渠成。
后来有一日,两人对月赏梅,都喝多了。情侬意侬、智弦根根断,竟荒唐到就着室外石桌就火了。
醒来后自然惊骇到不行。
满地落红,偏偏被传旨的太监窥了去。
恰逢胡人进犯,胡人首领瞧中了大长公主,索性胡人生性豪放不大在乎女子贞洁这回事,跟先皇讨了大长公主回去,和亲。
大长公主远嫁塞北,终其一年也不得两封信。后来那信就突然断了,说是公主早产。早产能早到提前四个月,这孩子是谁的,不言而喻。
不在乎贞洁跟不在乎血脉这是两回事。
两边战事再次拉开,比先前还惨烈上许多。陆南宫是被先皇死判了的,可偏巧这时候皇帝驾崩,皇子夺嫡又轰轰烈烈的展开。
内忧外患,偌大的皇朝,一时间好不热闹。
朝里时局逆转貌似是因为一个妃子的出现,那妃子姓赵,半只脚踏在江湖里的人,找到陆南宫,说了些话。
赵筠跟他说了什么,陆南宫没说,总之第二日他就拿到了免死金牌,不用死了。那时候的陆南宫,其实根本不在乎活不活的。
只不过赵筠却很恰时的跟他做了个交易,助当今圣上夺权,而要助圣上夺权自然需要外力协助。胡人是个很不错的选择,自然,首先要解决了两边因为孩子归属问题而挑起的战事。
当时,陆南宫看着踏夜而来的赵筠,讥讽:“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替你拉拢胡人,且不说,这两边都对我不住。”
赵筠淡淡的笑:“不凭什么,就因为你能得到一些东西。”
他问是什么东西,赵筠却告诉他到时候就知道了。而且,一定是值得他深入虎穴的东西。
陆南宫是怎么深入塞北王宫、怎么说动两边停战、怎么成了暗地里推流苏上位的黑手,都没说。
总之两边的战事停了,流苏成功登基,胡人也同皇朝建立了百年友好关系。
重回长安的时候,陆南宫作为功臣受封丞相,同赵筠私下会面了一回。
赵筠道:“陆南宫,你恨我。但是,同时你又忠于我。”
的确,陆南宫当时的眼里,有忠也有恨。但到底是恨多还是忠多,谁也不知道。
当然,这段对话他只是回忆了一遍而已,并没有告诉鄙安。
鄙安支着下巴,自顾自低语:“得到的东西……”
宫灯明亮,光晕照的陆南宫的脸色一片苍白。他扶着头,轻声:“一具婴儿的骸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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